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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日趋极端的对华芯片管制引起业界反弹。据外媒报道,7月17日,英特尔、高通和英伟达等美国芯片巨头高管与拜登政府官员会面,反对收紧芯片和半导体制造设备的对华出口管制。
此前,《纽约时报》的一篇深度报道披露了不少芯片管制的重大信息,如美国操纵芯片管制的根本意图、对华芯片封锁行动时间线、美政客将台湾作为“棋子”的战略考量等,报道称美国对中国的芯片封锁无异于一场战争,并认为美国对华芯片管制很可能刺激中国芯片业长期增长,芯片管制只是在拖延时间。
2022年10月7日,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BIS)发布了一项半导体出口管制新规(以下简称“新规”)。这份139页的文件充斥着繁琐的官僚术语和各种技术细节,相当于一份向中国发起经济战的宣战文书。
华盛顿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瓦德瓦尼人工智能和先进技术中心主任格雷戈里艾伦说,2022年有两个日期将被历史铭记,一个是俄乌冲突升级的2月24日,另一个就是10月7日。
BIS规模很小,雇佣了大约350名特工和官员,他们共同监控世界各地正在进行的价值数万亿美元的交易。它有一份庞大的贸易黑名单即实体名单、众多先前存在的多边出口管制协议,以及针对俄罗斯和中国的持续行动。
冷战时期,美国对苏联阵营的出口管制最严格,当时BIS每年需处理约10万个出口许可证;上世纪90年代,BIS年均处理许可证数量降到1万个。如今,这一数字重新增长到4万,且还在不断增加。
近几年,芯片成为BIS的工作重点。芯片是现代经济的命脉,是从iPhone到吐司机、从数据中心到信用卡等所有电子设备及系统的大脑。半导体也是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等创新技术的驱动力。比如,OpenAI对ChatGPT的训练就是在1万个时下最先进芯片上进行的。
美国的这份新规意图削弱中国生产甚至购买高端芯片的能力。“美国想要影响中国的人工智能产业,管制半导体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手段。”艾伦表示,“新政策是我们不仅不会允许中国在技术上取得任何进展,我们还将积极扭转他们目前的技术水平。”
美国投资银行EvercoreISI高级半导体分析师缪斯更是直白地说:“如果你5年前告诉我这些规则,我会告诉你这是一种战争行为我们肯定是处在战争状态。”
如果美国这些控制措施成功,可能会影响中国一代人的进步;如果失败,可能会产生惊人的适得其反的结果。这一结果可能会影响未来几十年的中美竞争以及全球秩序的未来。
“人类文明史上没有任何技术能与计算能力的惊人提升相媲美。”《芯片战争》作者克里斯米勒写道,如果飞机的改进速度与芯片相同,那么它们现在的飞行速度会是光速的好几倍。
负责半导体制造的晶圆厂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工厂,进行着有史以来最复杂的制造。同时,芯片行业还是全球化的、相互依存的网络,供应链极长且十分复杂。这种行业特性,使芯片生产极易受到拜登政府正在推行的出口管制法规影响。
在这个行业,只有少数公司能在前沿竞争,开展需要花费数十亿美元和数十年的研究。通过掐住该行业的瓶颈,拜登政府试图阻止中国掌握芯片技术的未来,其影响将远远超出军事领域竞争,还将威胁中国的经济增长和科技进步。
“我们说过,中国不应该在一些关键技术领域取得进展。”新美国安全中心高级研究员、前美国贸易官员艾米丽基尔克雷斯说,“这些领域恰好是未来经济增长和发展的动力所在。”
田纳西大学创新计算实验室主任杰克唐加拉认为,拥有最好超级计算机的人可以从事最前沿的科学研究。据该实验室统计,截至今年6月,中国在全球超级计算机500强中占据134个席位,美国占了150个。然而,几乎所有为中国最先进项目和机构提供动力的芯片都与美国技术密不可分。
“整个行业只有在有美国参与的情况下才能运转。”米勒说,“在每个尖端技术的设备中,都有美国的工具、美国的设计软件和美国的知识产权。”
2019年起,美国开始对全球半导体市场进行完全掌控。当时,特朗普政府将华为列入实体名单,之后美国发现,自己在半导体供应链中的主导地位是一个尚未利用起来的强大杠杆:
3家位于美国的公司主导着芯片设计软件市场,该软件用于为新芯片配置数十亿个晶体管;先进芯片制造工具的市场也同样集中,只有少数几家公司能够有效垄断重要的机器或工艺,而这些公司几乎都是美国公司或依赖美国零部件的公司。供应链的每一步都贯穿美国、美国的盟国或台湾地区,他们都在美国主导的芯片生态系统中。
2020年5月,特朗普政府进一步收紧政策,让华为受制于“外国直接产品规则”。这是对“治外法权”的全面实践:即便一件商品在美国境外制造和运输,从未进入过美国国界,其最终成品并不包含美国原产零部件或技术,但它依然可以被视为美国产品。
这一规则让全球所有半导体都受制于美国法律,因为全球所有芯片代工厂都一定程度上使用了美国设备,哪怕你的代工厂里只有一种美国设备,整条生产线上的晶圆就跟美国沾了边。
“特朗普政府针对的是企业,拜登政府打击的是行业。”艾伦表示,新规对半导体供应链的影响前所未有:中国不仅无法进口最先进芯片,还无法获得自主研发先进半导体和超级计算机所需的投入,甚至不能获取可用于生产半导体制造设备的美国原产零部件、技术及软件。
“这是一锅端的策略。”前 BIS 官员沃尔夫说,在新规下,所有“美国人”(包括企业、个人、绿卡持有者、永久居民)都受到限制,不得从事任何支持在华生产先进半导体的活动,包括维修中国晶圆厂设备、提供建议whatsapp客户说物流慢怎么办,甚至连授权向中国半导体制造公司交付产品也不行。
这种行动是一场“外交赌博”。如果日本、荷兰等地继续向中国出售产品,那管制措施基本形同虚设。但今年1月底,拜登政府与日本、荷兰达成协议,实施类似管控;中国台湾也签署了协议。
美国对台湾的把控是从战略上考虑的:台湾每年半导体产量占全球的2/3,其中90%都是最先进的半导体;台积电是全亚洲市值最高的上市企业,也是全球最先进的半导体制造商,占全球芯片代工制造市场总量的1/3。因此,对美国来说,在全球芯片制造中发挥关键作用的台湾不可或缺。
在战略上,美国政策制定者将美国对台湾的依赖视为一种“不可接受的风险”。他们一直在推动台积电在美国建造更多晶圆厂,让更多半导体制造靠近美国海岸。
为保证管制措施取得成效,美国的产业至少得在短期内采取“自损八百”的举措,与一部分利润丰厚的中国市场进行切割。对中国来说,科技自主争夺战可能为其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
前白宫科学和技术政策办公室副主任杰森马西尼表示:“政治领导人或企业高管很容易认为,只要投入足够的资金和技术人员,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但极度复杂的科学问题和遍布全球的供应链是很难移植的。某种程度上,那是要复制整个人类文明。”
但若要说哪个国家能够迎接这样的挑战,那很可能非中国莫属。虽然在可预见的未来,出口管制会对中国先进芯片制造能力造成重大打击,但最后可能刺激其实现长期增长。如果中国每年用于芯片进口的4000亿美元有很大一部分转而用于国内,其国内芯片企业可能终将迎头赶上。
以华为举例,尽管其2022年的利润大幅下降,营收却略有增长,且华为开发的鸿蒙操作系统已有超过3.3亿装机量。没有了美国的芯片和技术,华为被迫重新设计和制造了所有旗舰产品,以确保这些产品不包含美国零部件。目前,华为仍是全球研发投入最大的企业之一,它正以一己之力带动整个中国国内供应链的发展。
最近华为宣称在用于生产先进半导体的电子设计软件上取得重大突破,尽管与美国比仍有较大差距,这让华为进一步拉开了领先其他中国企业的身位。如果华为能够成功,华为可能会突破美国制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大和坚韧。
说到底,管制措施不能一劳永逸地遏制中国,是一种拖延战术,旨在为美国及其盟友提供扩大关键技术领先地位的时间。负责出口执法的美商务部助理部长马特阿克塞尔罗德说:“我们的目标是能阻止多少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