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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东地缘政治结构之中,伊拉克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不仅是伊朗主导的“什叶派新月”的走廊地区,也是美、以、沙三国遏制伊朗的前沿阵地。
数十年来,大国博弈、教派冲突和民族纠纷在伊拉克的不断叠加,直接导致该国政治运作的艰难和政府管理的混乱,妥协成为伊拉克政治文化的突出色彩。
本月初,4月9日就已被总统萨利赫任命为总理的卡迪米终于组阁成功,伊拉克政治似乎转入正轨。这就是一届擅长妥协,能让美伊双方都感到放心的伊拉克政府。
现年53岁的新总理卡迪米有着丰富的情报搜集经验,对伊拉克国内形势和不同政治力量的消长都有着十分清晰的认识。在他看来,组建政府不考虑以下三个关键点是不可能成功的:
首先,2003年后,萨达姆建立的威权政治体制已经完全解体,接下来上台的任何政府,都必须设法赢得伊拉克不同教派民众的广泛支持才能持久稳定地执政。
其次,伴随着选举体制的确立,伊拉克政治早已进入库尔德人、逊尼派与什叶派阿拉伯人三强博弈的局面。所以在制定具体政策和争取选票时,必须兼顾三方各自的特殊利益。
最后,伊拉克国内的教派化和外部干预势力的相互影响不可逆转,如何在各方势力之间保持平衡,避免与某方势力过度接近,将是谋求伊拉克国家利益最大化的基本方法。
如果说政治就是妥协与制衡的艺术,那么卡迪米就是伊拉克最深谙此道的艺术家之一。所以在国内,伊拉克主要的政治势力都对新政府欣赏有加。即使是在萨达姆还在时,也很少见伊拉克主要什叶派政治团体、伊拉克议长(逊尼派)和库尔德自治区全都能给予一届政府如此广泛的支持。
也同样是在这样的平衡理念下,卡迪米奉行在政治上靠向美国,在经济上依赖伊朗的双面政策。在长期的政治实践和经济治理中,卡迪米极力与伊朗代理人力量保持良好关系,而在关键事务上又着重考虑美国的战略利益诉求,力图多方受益。
几年来,卡迪米领导的国家情报部门与美国和伊朗的情报机构都关系密切,这使两方力量都认为卡迪米可在调解美伊对峙、缓解紧张局势、维护伊拉克稳定方面发挥重要作用。这样一位“双面政治家”最终赢得了美国和伊朗两方势力的共同支持。
卡迪米上台后,美国立即宣布给予伊拉克120天(此前都是30天)进口伊朗电力和天然气资源的豁免权,以表示对新政府的信任和支持。而伊朗也派遣大使与卡迪米新政府展开座谈。
但从实际结果来看,还是伊朗对卡迪米政府的影响力更强。这是因为特朗普上台之后,美国在中东日益呈现出战略收缩的态势,对伊拉克的控制力本身就有所减弱。伊朗抓紧时间不断输出什叶派伊斯兰教和自身政治影响力,并在伊拉克扶持代理人力量,大力输出“真主党模式”,以至于伊拉克政治问题的几乎所有方面都要考虑伊朗的利益。
这也是美国宁愿顶着伊拉克民众示威抗议的压力,也要加大驻军,以保持对伊朗代理人武装军事威慑的原因所在。
站在伊朗的角度看,伊拉克作为从伊朗高原向阿拉伯世界过渡的走廊地带,如果能为伊朗所控制,就可在战略上夯实“什叶派新月带”的战略枢纽,并从经济领域突破西方国家的制裁和封锁。
经过多年的渗透和经营,伊拉克国内经济如今也确实对伊朗十分依赖,特别是在电力和天然气领域。以至于在伊拉克边境省份的巴士拉、米桑等地出现这样的奇观:德黑兰拉闸,当地立刻一片漆黑。
在伊朗还没被严格制裁的时候,一直是伊拉克重要的贸易伙伴。现在,与伊朗接壤的伊拉克城市为了满足日常生活需求,仍需要伊朗公司提供的食品、蔬菜,水果和电力等方面的服务。
在社会层面,伊朗政府向伊拉克什叶派聚集区提供了一系列基础设施和便民服务。很多什叶派社区在伊朗影响之下俨然成为伊拉克政府权威无法到达的边地,其中的居民便成为亲伊朗什叶派政治力量的选票来源。
2003年以来,在伊拉克政坛发挥重要作用的什叶派政治力量主要包括:1958年建立的达瓦党、西斯塔尼、萨德尔运动、伊拉克伊斯兰革命委员会四部分。其中西斯塔尼和萨德尔运动具有强烈的民族主义色彩,反美也反伊朗,伊朗只能重点支持达瓦党和伊委会来干预伊拉克政治。
但反伊朗什叶派力量的不断壮大使伊朗认为扶持新的代理人力量迫在眉睫。于是,先在社会基层领域建立伊拉克什叶派武装力量,再引导其进行政治参与,成为2011年以来伊朗代理人政策的最新内容。
在这样的背景下,大量的什叶派民兵武装被建立起来。2014年,伊朗直接支持的人民动员部队成立,总兵力达到14万人,其中最主要的两大力量巴德尔组织和“正义联盟”在伊朗的指导下开始政治化,不断参与伊拉克选举政治,成为伊朗影响伊拉克政治的两支先锋。
2018年伊拉克议会大选中,巴德尔组织领导人阿米里组建的政治派别“法塔赫联盟”就赢得了329个席位中的48个,成为国民议会第二大党团。
同时,以真主党为模板建立起来的卡塔伊布真主党和伊拉克真主党精英运动也正在政治转型之中。这使卡迪米在上台之前只能多方讨好亲伊朗的政治力量。
2019年,卡迪米多次呼吁要重新审查美国和伊拉克签订的战略协议,并要求美军全面撤出伊拉克,其目的就在于拉近与什叶派政治力量的关系。同时,卡迪米也通过加强与俄罗斯的关系来牵制美国。上台不到十天,卡迪米就正式邀请俄罗斯总统普京访问巴格达。
在民生方面,自2019年10月起,伊拉克多地就因政府机构的腐败、社会服务的欠缺、青年人的高失业率,而爆发持续的示威抗议运动。示威者甚至要求改变2003年后实行的教派分权制度。
更为糟糕的是,部分地区民众对国家的认同不断减弱,而伊朗的什叶派代理人反而利用社会混乱来替代政府进行基础设施的建设(比如水电)。实际上,伊拉克国内急需外资的引入来进行经济重建,但其国内局势的不稳定使沙特、阿联酋等投资力量望而却步。
此外,为了控制不断蔓延的疫情,伊拉克政府于3月17日就开始实施宵禁,并严厉管控斋月期间的市场贸易。这使其当前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降至-4.7%,无疑加大了解决民生问题的难度余姚代理ip。
在地区局势方面,2020年初伊朗三号人物苏莱曼尼和“卡塔伊布真主党”指挥官穆罕迪斯在伊拉克被炸死,迅速引发美伊两国的空前对抗。发展至五月,仍没有关系缓和的迹象,伊拉克境内的亲伊朗武装力量也在蠢蠢欲动,不断袭击美国在伊拉克的驻军。
这直接导致伊拉克中央政府收编民兵武装计划失败,政府对国内什叶派武装的控制能力在不断减弱,人民动员部队也越来越具有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的样子。
卡迪米新政府目前在民生领域并无实际解决措施,但已经开始依靠美国驻军的力量来压制其国内的什叶派民兵武装。5月9日,美国与卡迪米达成秘密协议,计划在三个月内,由美国驻军替代在伊叙边境安巴尔省驻扎的民众动员部队武装人员,其最终目的在于采取合法手段来压缩亲伊朗力量的生存空间。但这必然会激化伊拉克国内的教派冲突,从而引发外部力量更多的干预。
由此可见,卡迪米新政府解决民生问题的关键在于稳定国内秩序,但秩序的稳定在根本上还需要外部力量的协调。然而,美伊两国都没有做好缓和关系的准备,夹缝中的伊拉克新政府在短期内依然很难有所作为。